新书推荐:谢小灵小说集《原野记忆书》花城出版社出版
【《大湾区时报》湾新社消息】日前,广东作家谢小灵小说集《原野记忆书》由花城出版社出版。
这是一部有独特韵味的中篇小说集,收录多篇反映广东及潮汕地区风土人情的故事,书写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故事里的人物相互独立,既疏离又拼争的矛盾抉择,在生活的空白处发出独特存在的光,借着命运的密码,注定得到属于他独有的际遇。
《罗曼史》讲了一个大龄女青年——准确说应该是大龄女中年——的婚恋故事。小说里女主角小薇的性格有点桀骜不驯,但在现实面前,她只是一个别人眼中的“老女人”而已,所以当她恳求曾经因追求她而受辱的侯镇长时,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在《录音机》这篇小说里,男主叫“傻愚”,当然是绰号,不是真傻,不过他后来做了一件傻事,把命丢了。
这是一篇令人伤感的年代小说,也是一篇善良的小说,男主只是想为女主保住一个秘密,就做出了既傻又愚的抉择;《乡村医生》讲一个刁姓女医生在湖吉村行医时的遭遇。
作家谢小灵特别擅长细致入微地刻画人物心理,所选叙述角度巧妙独特,故事情节跌宕起伏,语言独具特色,她用诗性的写法,细腻的笔触,从冷静的旁观者角度讲述各种人物的故事。如果从故事本身来说,它仿佛是虚拟的、想象的,但那些亦真亦幻、虚实相间的叙述,却可以看到人生的原生态,呈现出丰富的、复调的多样现实,深入灵魂深处的叩问,描绘人世的普遍困境,具有清澈通透的精神力量。
内容简介
一部有独特韵味的中篇小说集,书写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故事里的人物相互独立,既疏离又拼挣的矛盾抉择,在生活的空白处发出独特存在的光,借着命运的密码,注定得到属于他独有的际遇。
作家谢小灵特别擅长细致入微地刻画人物心理,所选叙述角度巧妙独特,故事情节跌宕起伏,语言独具特色,她用诗性的写法,细腻的笔触,从冷静的旁观者角度讲述各种人物的故事。如果从故事本身来说,它仿佛是虚拟的、想象的,但那些亦真亦幻、虚实相间的叙述,却可以看到人生的原生态,呈现出丰富的、复调的多样现实,深入灵魂深处的叩问,描绘人世的普遍困境,具有清澈通透的精神力量。
书名:《原野记忆书》
作者:谢小灵
定价:52.00元
书号:978-7-5360-9273-0
出品:花城出版社
页数:360P
开本:32开
成品尺寸:145*210mm
封面纸张:进口高级涂层特种纸
内文纸张:本白胶版纸
作者简介:
谢小灵,广东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文学创作一级。广东省作协诗歌创作委员会委员,广东省文学院签约作家,珠海市金湾区作协主席,《金土地》杂志主编,鲁迅文学院第32届高研班学员。广东科学技术职业学院教师。
作品发表于《人民文学》《青年文学》《中国作家》《作品》《小说林》等杂志。诗和散文入选大学教材以及中国年度排行榜、年度最佳诗歌、年度散文排行榜等90多种选本。出版《长相思》《珠海的容闳》等多部作品。其中不少作品被译成俄罗斯语、英语、日语等文字。曾获得首届广东省诗歌奖、丰子恺散文奖等。小说集《原野记忆书》获得广东省作家协会粤港澳大湾区文学精品创作选题扶持。
寻找寄托心灵的原野
———读谢小灵新书《原野的记忆》
王爽(英国诺丁汉大学博士,曾著有科普书《飞行汽车简史》)
《原野的记忆》是作家谢小灵第一部小说集,共收录了九篇中短篇小说。小说的故事背景或情节大都与南粤大地相系络,通过这些跌宕起伏的情感故事,我们可以清晰地体会到这是一部地域色彩厚重与文化气息独特的佳作。故事内流泻的相关风物民俗传统、男女情尘逸事等交糅融合,作者笔法极具诗性,在人物和心理上的描写也细腻流幻。读者在阅读的时候,场景代入的全息临境之感强烈十足。
一、情忌之影:男女情感的曲折迷宫
男女之爱,如烟花般灿烂而美妙,然激情终难持久。有些选择做蜡烛,慢慢燃烧彼此取暖,在相互厮磨中过着波澜不惊的日子,美好的都在回忆里,痛苦的都在现实中,一天天老去,一步步行到晚霞漫天;有些方甫携手,就招引围城之外的妖媚雷暴,将婚姻的天空撕裂成满天的黑暗。
开篇《汕头,汕头》中的“我外婆”出身高贵,从南洋嫁入潮州农村成为“土老鳖”外公的贤妻良母。外公长期在汕头经营买卖,被传与其他女人同居有染,“我外婆”赶赴现场抓了现行,谁知这其中却另有回环,也拉开了一场更大灾难的序幕。
《猴子回来了》中的男主人公老许从广东逃荒到江西,突破岳丈的层层拦阻终与心仪的唐家姑娘结为夫妻。原本无限美满,却自认为通过与远赴新疆途中特意来跟自己见最后一面的那位“更绝望、更苦”的前未婚妻发生亲热,方算得上是“有情有义”之举,过程不经意中被妻子撞见,最终让深情的妻子步入投洪水而亡的绝地。
《清白史》中的包总则身处一个充满虚伪和欺骗的世界,周围的人为了各自利益不择手段,包括妻子在内的家人均被构陷在自己身上的、“确凿”的出轨证据所蒙蔽,不断给其带来如山的道德压力,好在最后证得清白。
男人追利逐名贪美色是常态,但女人有时也易被内心深处那份渴望真挚情感的本能所蒙蔽,同样做出僭越之事,这在《生活还没给你惩罚吗?》与《录音机》中均有所演绎。唐人爱樱,樱花之美,在于同开同落,是为忠贞高贵之花,男女间互赠,树下吟诗作赋,是为雅事。当代社会现实中的男女同频不易,情忌之影不断重叠遮覆,于这似无穷尽的循环中,构建出曲折且能迷乱彼此的迷宫,让男女深陷其中。
二、笔韵风华:语言艺术与风格特色的共舞
谢小灵有着独特的文学风格,她巧妙地运用各种语言艺术手法,将读者带入一个个充满诗意与哲思的世界。通过细腻的描绘和流畅的叙述,她成功塑造了一系列鲜活的人物形象,让人仿佛置身于故事的现场。如在《上午十一点》中“他们互相成为对方的水域,也互相成为对方的小鱼”这两句,寥寥片语,就构建了一种相互依存、相互滋润的关系,同时也展示了男女亲密无间的动态过程。
书中值得品味的句子和结构不少。《乡村医生》中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在本以为尘埃落定的末尾,又引入故事主人公孙女的补充,让故事整体更加充满张力和反转感,读者在穿梭中体验到一种“罗生门”般的惊奇与深思,结局也具有了开放性。
谢小灵往往通过巧妙的布局和安排,使得整个作品既有层次感又不失连贯性,能给读者带来了极佳的阅读体验。
三、南粤风情:文化底蕴的多元表达
谢小灵籍贯潮州,于广州求学,常年生活在南粤大地。她小说中的南粤特色不仅仅是一种地域背景,更是对文化、风俗、人物性格以及故事情节的丰富与深化。在她的作品中,南粤(含潮汕)的风土人情被巧妙地融入故事之中,使得整个小说充满了浓郁的地方色彩和独特的文化气息。
她善于捕捉南粤地区的独特风情,如《罗曼史》中的“广州夏天能听见鸟的叽喳声”,《汕头,汕头》中的“外婆家里三顿佳肴是来自饶平的蚝仔烙、宵米、宵鹅”,《春桃》中的“以节俭为美、以节俭至上的潮汕人,谁都怕大吃的女人”等等。通过对特定地域的描绘和人物行为的刻画,为读者展现了一个带有特色而又丰富多彩的世界。
《原野的记忆》收录的这九篇小说所表达的内容十分丰富,谢小灵通过文字带领读者穿越时光与空间的隧道,共同感受那片古老土地上的沧桑与温情。这本书以其细腻的笔触和深情的叙述,将我们带入了一片充满故事的原野,让我们与故事中的人物们一同体验生活的酸甜苦辣。在阅读的最后,我们仿佛与那片原野融为一体,它的记忆成为了我们内心的一部分。愿我们在忙碌的生活中,都找到能寄托和慰藉自我心灵的原野。
生命像原野一样绽放
——《原野记忆书》读后感
陈保菊 华南农业大学中文系
谢小灵女士的短篇小说集《原野记忆书》在花城出版社正式出版了,书名跟小说封面繁复的红绿相间的颜色相得益彰,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春天的感觉,鲜亮、活泼、清雅中洋溢着一股自然的蓬勃生命力。扉页上写着“献给我的爸爸——你是完美的人”,文字里流露的炽热的亲情顿时让我有了一读而快的冲动。小说集一共收集了作者九篇短篇小说,分别为《汕头,汕头》、《生活还没给你惩罚吗?》、《罗曼史》、《录音机》、《乡村医生》、《猴子回来了》、《上午十一点》、《春桃》、《清白史》,写的都是普通、卑微、有血有肉、鲜活炽热的生命,他们或柔弱、或强劲、或善良、或骄傲,徜徉于市井小巷、乡村走卒的烟火人生里,却像绿色原野一望无际的春草一样肆意生长,生命力极强,用自己的一辈子捍卫着属于自己的生命华章。
谢小灵作品中的主人公都是生活中的小人物,被卷进时代的洪流里,体验着独属于这个时代的悲喜人生,他们虽然出没于寻常巷陌,但他们同时也是这个时代最具生活底色和民族气质的人物群像。在社会变革的时代,小人物的命运在时代的沉浮下经历着属于他们的快乐与痛苦,他们行走在时代的霓虹灯下、艰难地过着困倦的日子,跌入到无处不在的生存夹缝中,努力寻求出路,渴望掌控属于自己幸福,何其艰难。但也正是通过他们,透视出时代的迷茫、困惑、苦闷。此书写出小人物的精神困境,进而洞察出生命的价值,有着重要的社会意义和文学意义。谢小灵的平凡小人物形象具有一种独特的审美内涵,无一例外都弥漫着一种富于幽怨感的悲剧性,尽管每一个故事的情节不尽相同,但是都走向自己的悲情人生。
《生活还没给你惩罚吗?》中生活到底惩罚了谁,是吉利?还是苏拉?在生活的河流里我们每个人只能顺着河流而下,东奔西突,被动接受命运的安排。吉利是个努力、上进的年轻人,但他出身贫穷、相貌丑陋,他从出生他的命运就不是由他掌控的。他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留在了城里,可村里的恶霸硬要把自己的孙女塞给他做媳妇,他不愿意,公开抗拒恶霸的无理要求,换来的结果就是父母老家被村霸欺负,父母只能半夜离开自己的家乡,躲到一个偏僻的山里度过余生。在单位里,面对美丽的单身女同事苏拉,其他四个单身男同事为了把苏拉追到手,使出浑身解数讨好苏拉,他没有勇气追求,因为自卑,他主动放弃了竞争,唯有拼命的考研。后来事情发生了转机,一次泳泳比赛,苏拉在比赛中泳衣突然脱落,吉利拼命将相机从别人的手中夺过来扔到了河里,避免了一次重大羞辱性事件,有力的保护了苏拉,从而意外获得了苏拉的爱情,这是吉利一辈子少有的高光时刻,他太幸福了。他为了结婚,不惜把父母中的树全部砍掉,并用父亲的棺材板打家具,他想要给苏拉幸福美好的未来。可是阴差阳错,他在一个夜晚跟苏拉不能促成美好之事后,苏拉一时不受控制,与一个外国留学生有了一夜情。接下来吉利苏拉终于结婚了,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美好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吉利感恩他幸福的生活,苏拉也享受着婚后无处不在的幸福。没想到是苏拉生下了个金黄色头发的娃娃,一夜情包不住了,吉利受不了这种打击,果断离开了苏拉和他工作的地方,留下了苏拉一个人独自伤神。吉利苏拉都是奔着幸福而来的两个普通的年轻人,可生活中出现的许多小插曲,从而改变了人生的轨迹,我们在生活里都是命运的陀螺,很多时候我们不能掌控我们的生活,只能在生活的激流里奋力前行。如果在生活里觉得自己渺小无力的时候,我们就负责把命运之舵交给命运吧,我们只负责当下每天的幸福,多关注自己,相信无论哪种生活,只要我们欣然应对,有让人沮丧、幽暗的时候,也有惊喜、愉悦的时候,我们都欣然接受,只负责好好生活就够了,热爱才是生活,我们都需要在生活的河流里去探索自我。
《猴子回来了》的叙事视角非常独特,作者从猴子的角度叙述了美丽的女主人公唐七的悲剧,她善良、美丽,当年不顾父亲的反对,坚决嫁给从广东来到江西的外乡人老许,从此过着普通、幸福、安稳的日子,唐七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放在老公身上,可是一天夜里,她瞧见了老公与另一个女人的故事,唐七的天塌了,没有得到女性朋友小晏的安慰,也没有等到老公当面解释的机会,绝望的投河自尽了。人世间啊,总是在错过,在误会中被卷入命运的魔掌中。在命运面前,我们普通人都把自己的人生交给命运裁决,演绎了一幕幕让人唏嘘不已的悲情故事。
《春桃》里的女孩子春桃似乎是这个世界上被人遗忘的一个可怜女孩孩子,没有人关心她,父母不管她,住在姑父家里,姑父还打骂她,甚至趁游泳的时候猥亵春桃。春桃想尽前方百计逃走,逃到广州被赶回来了,她想从珠海游泳去澳门,过一种不一样的人生,也遥遥无期,她蓬勃的生命无处安放。她必须要做一次反抗,终于机会来了,一次她利用教姑父游泳的机会,把姑父淹死了,她报了仇,从此逃之夭夭。春桃是不服命运的安排,为自己做了最后的反抗,可读来让人产生一种深沉的悲凉感,小人物的生活是多么不易啊,哪怕是一个单纯美好的女孩子。
另外,谢小灵很善于写女性,她小说中的女性在生活里是普通、卑微的,甚至有点固步自封,但她们骨子里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与优越感,这种骄傲是人性的一种不自知,还是来自于不安全感产生的一种自我保护?不得而知,总之,他们是复杂的、在她们身上照见了我们自己,小说像一道光一样照亮了人性的幽微脆弱,通过这些女性得以窥见我们自己的生活困境。在生活中也许骄傲、优越感也是对普通女性的一种保护。
《汕头,汕头》讲述的是外婆的故事,小说刻画了一个生活养尊处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内心特别骄傲,有很强的优越感的传统家庭妇女,她听到丈夫有外遇之后内心无比震惊、愤怒,自尊被大大伤害。外婆出生富裕家庭,婚前被父亲宠溺,婚后被丈夫宠爱,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人到中年,亲侄子的一次告密彻底改变了她的生活。亲之子捏造外公外面有人了,让外婆无比震惊的同时,也大大伤害了她的骄傲,她决定主动出击,去汕头找那个臆想中的第三者算账,狠狠的教训一下那个女人,也让丈夫感受她的威严,她要把内心最深的恨意表达出来,为自己出一口恶气,捍卫自己作为正妻的权利,回去继续做一个受人尊敬、被人羡慕的幸福女人。她不能跟周边的女人一样,她必须幸福,丈夫必须对他百般呵护,才配的上她的骄傲。可是她想错了,那个臆想中的第三者没有出现,她却被几个穿制服的女子带到审讯室审问,并且脱光了她的衣服给她拍照,她受到了奇耻大辱,最后才得知原来丈夫被亲侄子因为“三十万赏金”被诬告为共匪给抓起来了,此时的她突然觉得那个臆想中的第三者仿佛跟她是亲人了,她唯一关心的是丈夫的生死,她渴望找大那个想象中的女人,抱着她大哭一场,让她一起分担自己失去丈夫的痛苦。
《罗曼史》中的女主人公小微是一位清高孤傲的大龄单身女子,她一直生活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不肯从她的骄傲中走出来。她自尊、骄傲、要面子,一步步陷入到生活的窘境中,理所当然的啃老。在她最好的年龄,有优秀的男孩追求她,她百般刁难、考验别人,别人只能沮丧离开。年龄大了以后,当她碰到第二位男友后,她为了把自己嫁出去,放下身段和那个男人相处,可她骨子里还是处处要优越于别人,常常在幽深细微处为难这个中年男人,各种挖苦讽刺,最后这个男人离开了她,她又只剩下她自己了。别人找她化妆,她要价奇高,别人讨价还价,她觉是对艺术的侮辱,降低了她的身价。渐渐的,她在群内就没有生意做了,别人都不给她介绍生意,她干脆什么也不干,靠老家父母卖房子的钱过着啃老的生活,她不愿意从自我打造的优越感里走出来,把自己捧得高高的,却不知道她早已被这个时代抛弃了,她活在自己搭建的象牙塔里面不肯出来,不肯走进烟火人生,慢慢的被人遗忘,自尊心变得越来越脆弱,以致朋友一次简单的聚会对她都是负担,她怕在聚会中心灵受伤害,小心守护着那点脆弱的自尊,表面她被时代抛弃了,实际是她自己抛弃了自己,可她不自知。
《清白史》中支童倩不顾父亲的反对,非常执拗地坚持要把自己从大城市广州嫁到小县城里来,可是她看不起老公家里的人,特别史老公的两个妹妹,她在老公家人面前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可是她的内心又是十分脆弱、没有安全感,对外面的风言风语不经调查,怀疑老公出轨、捕风捉影、居然在自己父亲追悼会上揭发自己老公的行为不端,直到最后真相大白。
谢小灵的小说集《原野记忆书》除了塑造一个又一个性格丰盛、富于魅力的小人物形象外,她的小说的语言也是极美,像诗一样的语言,自然、简练、优美、丰韵,绘画一样的美,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总之她的小说读来迷人、丰富、有幽深的韵味。她小说里的每一个生命都奔走在绿色原野里,努力绽放,演绎出生命的可贵、可爱、可叹、可赞。
记忆即技艺:潮汕故事集的一种写法
——盘点谢小灵的《原野记忆书》中的几篇小说
赵卡
这本书的书名没取好,准确说应该叫“潮汕故事集”,而不是“原野记忆书”,因为潮汕只有一个,原野遍地都是,叫“原野记忆书”,“潮汕故事”的辨识度没了。
废话就此打住,我直接说事儿。
“我外婆……”作者的口气,就像莫言在他的红高粱家族小说里一开口“我父亲……”那样自然。在《汕头,汕头》这篇小说里,“我外婆”仗着自己优越的出身,怀疑丈夫外面有人了(女人的直觉似乎一向准得要命),这对忠诚有特殊要求的她是一种不能接受的现实,于是她找到了那对儿狗男女,话不投机,和那小***厮打起来。——这是“我外婆”途中做得一个梦。谢小灵在这一段叙事上是讨巧的,明显有点冗长了但又让人并不觉得冗长,情绪的细节和流动都有,还都好。接着反转出现了,在车站,“我外婆”被确认为“共匪游击队”的家属,被警察羞辱性地盘查了一番,原来她的丈夫已经被逮捕了,他们怀疑她是来通风报信的。
说到底,作者写得就是一个年代性的革命故事,但可惜的是,这篇小说的后半部分竟然塌了。
《生活还没有给你惩罚吗?》里面的吉利,尽管是大学生,还包了分配,在村里算是出息的人了,但他在本质上和我老家的某种人一样,看起来光鲜实则还是土狗一条,是不折不扣的怂货一个;这样的人,按小说里的一句话——也是主人公的自知之明,是“一个深知自己有诸多缺陷的人”,竟然遇到爱情了。这里面涉及到一个奇怪的民俗,就是打家具被视为婚姻的一种态度。为了得到女主苏拉的婚姻,吉利回到乡下,砍了他家的小树林子,但打家具的材料仍然不够,没办法,把他父亲的棺材板用了。后面的故事就有情趣了,吉利乘公交车去和苏拉见面,谁知车上有个丰乳肥臀女人利用贴身的机会调戏了他,他把持不住自己竟然泄了。这是他的灾难,所以他见到苏拉后,架势都拉开了,老二偏偏硬不起起来,和他的性格一样。后来的故事就有点狗血了,虽说后来的吉利硬了,也娶了苏拉,但十月怀胎后却生出一个金发婴儿,孩子不是他的。
这篇小说有点像有人评价杜拉斯的小说一样,是用“咒语般的语言”写成的,故事黏糊,看起来生活对男主有失公平,作者的用意似乎在反讽;小说结尾女主的留言,或许是一种忏悔形式,但又不像,我只能说,这个结尾平庸了,甚至是陈腐了。
《罗曼史》讲了一个大龄女青年——准确说应该是大龄女中年——的婚恋故事。小说里女主小薇的性格有点桀骜不驯,但在现实面前,她只是一个别人眼中的“老女人”而已,所以当她恳求曾经因追求她而受辱的侯镇长时,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小薇的余生似乎只有不顾一切地“结婚”才会有意义,这是于女性而言的另一种虚无主义,我朋友中有好几个大龄离婚女友和她非常相似,按徐皓峰的话说,“人的特立独行,往往是他只会这个。”直到有一天,小薇碰到了一个退休的上市公司前高管,两人话太投机,像土匪对切口一样拽了些鬼都不信的话后就恋爱了。起初是无性的,一次,他俩开房,因为小薇的大便问题而产生了激烈的争论,还是拽着看似有哲理的道理,但终因话不投机而分道扬镳。
这篇小说写得矫情但有意思,讽刺意味有余但批判性十足,我就喜欢作者这点,女主是故意误导我们的烟雾弹,真正放在解剖台上表演性狂躁的则是秃顶老狼叔。不得不说,我这些年见到的老男人,多数只要超过四十岁,都会像小说里的高正一样,道貌岸然抱着一本为变态自辩的书,几乎没有一个不是歇斯底里的平庸之徒,他们的样子,用拉什迪的小说《愤怒》里的人物马力•索兰卡教授的话说,“真***让人难以接受”。
在《录音机》这篇小说里,作者一开始有个交代,潮汕的某些地方,一个人都会拥有两个名字,真名与绰号。我知道一个很厉害的作家叫陈崇正,潮汕人,他以前有个笔名叫“傻正”,据说也是乳名,陈崇正在他的一篇小说里讲过这个名字的来由,把我当时看乐了。这委实是一种荒唐但也平常的地方风俗,《录音机》这篇小说里的男主叫“傻愚”,当然是绰号,不是真傻,不过他后来做了一件傻事,把命丢了。故事很简单,就是在那个贫困的年代里,傻愚买了一个叫阿春的老婆,他们家族有个华侨老姑,把一个录音机送给傻愚了,两人不会使用,但像宝贝一样供着。有一次阿春的故交来了,为了省一顿招待饭钱,阿春请那人睡了一觉,动作有点大,脚不小心踢到了那个录音机。后来,阿春生了一个孩子,傻愚明知不是自己的,但不嫌弃,因为他深爱着阿春,只是有一天他学会了使用录音机,听到了里面他不该听到的声音,他想删除,可是他没学到删除录音的技术,他恍惚了,走进水里死了。
这是一篇令人伤感的年代小说,也是一篇善良的小说,男主只是想为女主保住一个秘密,就做出了既傻又愚的抉择。作者的着力点其实并不在故事本身上,而是借由这个故事要完成她的一个表达:爱。还能说些什么呢?福楼拜在《包法利夫人》里有句话:“这是命定的。”
《乡村医生》讲一个刁姓女医生在湖吉村行医时的遭遇。小说——不,应该说是散文——温和亦带着伤感,整体书写风格在学福楼拜,用乏味的细节之针线缝缀起一个不那么过分沉闷的故事来,不得不说这也是作者的一项了不起的本事。
一只猴子讲述的流浪汉的爱情故事,里面浸透着很多幽默和伤感——读完《猴子回来了》这篇小说,我对猴子的口吻一点也不感到违和。倒不是说作者别出心裁,小说还是靠大量的回忆勾连起了各人的际遇,误会、出走、死亡等等,作者在叙事上极不节制,且狗的视角也非一以贯之,调性松弛、空洞不乏浮夸,但阴差阳错,作者在这篇小说中将作者性写入了文本中。
《上午十一点》讲一个弱视到近盲的人在一个家庭里的疏离感觉。这篇小说不长,像散文,叙述的形式是经验的,在调性上和作者的其他小说有些差异,生理上有隐疾的人都会共情这个讲述者,每个人都曾困在某些事情里,开始不自知,等知道了才发觉他已被生活中的某些东西所绑架。
物质上的穷和精神上的苦,不止《春桃》这篇,几乎所有的小说都是这样显得有些肤浅的底色,我有点怀疑,甚至觉得作者是在一种概念先行的情况下,郑重其事地捏造出道德的困境以完成她的表现习惯。《春桃》这篇小说里,包括父母、姑丈在内的人都神经不太正常,像恶毒的怪物。抛开故事不说,我特别想提醒作者一声,可能受刘震云的影响或启发,充斥在叙述中的比喻太多了,生动是生动,但品味甜腻,如此滥用并不好,给人一种强烈的刻意感和压迫感。
一个出轨的男人为什么会遭到家里人一致的反对呢?答案既不是感情也不是亲情,而是经济,因为他持续不断地给别的女人钱,导致家里的项目陷入困境,犯了众怒。在《清白史》这篇小说里,男主包饵渡看似陷入了经济困境中,实则是被道德的声讨围追堵截,他得和家里每个人交锋、较量,以证自己的清白——这个结尾我觉得太牵强了,原来是有个同名同姓的人在干他根本没做过的那些事。
和这本书里的其他小说一样,作者的书写记忆围绕着一个“道德”问题,让故事具有议题感。我觉得,书写“道德”故事对作者而言还是有一定风险的,难免在说不清的互为因果上动干戈,难免轻浮和虚假,好在作者有她擅长的技艺处理这些问题。
一共九篇小说,我拉拉杂杂说了以上这些,没别的意思,就为证明我把这本书里的小说一篇不落都看过了。总体感觉,谢小灵写得比较松弛,幽默,耐心,弱情节,令人叫绝的比喻比比皆是,年代感也非常突出,能在一成不变的困境里拉满戏剧性,很值得一读再读。
2024-04-11 呼和浩特
【《大湾区时报》湾新社消息】日前,广东作家谢小灵小说集《原野记忆书》由花城出版社出版。
这是一部有独特韵味的中篇小说集,收录多篇反映广东及潮汕地区风土人情的故事,书写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故事里的人物相互独立,既疏离又拼争的矛盾抉择,在生活的空白处发出独特存在的光,借着命运的密码,注定得到属于他独有的际遇。
《罗曼史》讲了一个大龄女青年——准确说应该是大龄女中年——的婚恋故事。小说里女主角小薇的性格有点桀骜不驯,但在现实面前,她只是一个别人眼中的“老女人”而已,所以当她恳求曾经因追求她而受辱的侯镇长时,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在《录音机》这篇小说里,男主叫“傻愚”,当然是绰号,不是真傻,不过他后来做了一件傻事,把命丢了。
这是一篇令人伤感的年代小说,也是一篇善良的小说,男主只是想为女主保住一个秘密,就做出了既傻又愚的抉择;《乡村医生》讲一个刁姓女医生在湖吉村行医时的遭遇。
作家谢小灵特别擅长细致入微地刻画人物心理,所选叙述角度巧妙独特,故事情节跌宕起伏,语言独具特色,她用诗性的写法,细腻的笔触,从冷静的旁观者角度讲述各种人物的故事。如果从故事本身来说,它仿佛是虚拟的、想象的,但那些亦真亦幻、虚实相间的叙述,却可以看到人生的原生态,呈现出丰富的、复调的多样现实,深入灵魂深处的叩问,描绘人世的普遍困境,具有清澈通透的精神力量。
内容简介
一部有独特韵味的中篇小说集,书写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故事里的人物相互独立,既疏离又拼挣的矛盾抉择,在生活的空白处发出独特存在的光,借着命运的密码,注定得到属于他独有的际遇。
作家谢小灵特别擅长细致入微地刻画人物心理,所选叙述角度巧妙独特,故事情节跌宕起伏,语言独具特色,她用诗性的写法,细腻的笔触,从冷静的旁观者角度讲述各种人物的故事。如果从故事本身来说,它仿佛是虚拟的、想象的,但那些亦真亦幻、虚实相间的叙述,却可以看到人生的原生态,呈现出丰富的、复调的多样现实,深入灵魂深处的叩问,描绘人世的普遍困境,具有清澈通透的精神力量。
书名:《原野记忆书》
作者:谢小灵
定价:52.00元
书号:978-7-5360-9273-0
出品:花城出版社
页数:360P
开本:32开
成品尺寸:145*210mm
封面纸张:进口高级涂层特种纸
内文纸张:本白胶版纸
作者简介:
谢小灵,广东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文学创作一级。广东省作协诗歌创作委员会委员,广东省文学院签约作家,珠海市金湾区作协主席,《金土地》杂志主编,鲁迅文学院第32届高研班学员。广东科学技术职业学院教师。
作品发表于《人民文学》《青年文学》《中国作家》《作品》《小说林》等杂志。诗和散文入选大学教材以及中国年度排行榜、年度最佳诗歌、年度散文排行榜等90多种选本。出版《长相思》《珠海的容闳》等多部作品。其中不少作品被译成俄罗斯语、英语、日语等文字。曾获得首届广东省诗歌奖、丰子恺散文奖等。小说集《原野记忆书》获得广东省作家协会粤港澳大湾区文学精品创作选题扶持。
寻找寄托心灵的原野
———读谢小灵新书《原野的记忆》
王爽(英国诺丁汉大学博士,曾著有科普书《飞行汽车简史》)
《原野的记忆》是作家谢小灵第一部小说集,共收录了九篇中短篇小说。小说的故事背景或情节大都与南粤大地相系络,通过这些跌宕起伏的情感故事,我们可以清晰地体会到这是一部地域色彩厚重与文化气息独特的佳作。故事内流泻的相关风物民俗传统、男女情尘逸事等交糅融合,作者笔法极具诗性,在人物和心理上的描写也细腻流幻。读者在阅读的时候,场景代入的全息临境之感强烈十足。
一、情忌之影:男女情感的曲折迷宫
男女之爱,如烟花般灿烂而美妙,然激情终难持久。有些选择做蜡烛,慢慢燃烧彼此取暖,在相互厮磨中过着波澜不惊的日子,美好的都在回忆里,痛苦的都在现实中,一天天老去,一步步行到晚霞漫天;有些方甫携手,就招引围城之外的妖媚雷暴,将婚姻的天空撕裂成满天的黑暗。
开篇《汕头,汕头》中的“我外婆”出身高贵,从南洋嫁入潮州农村成为“土老鳖”外公的贤妻良母。外公长期在汕头经营买卖,被传与其他女人同居有染,“我外婆”赶赴现场抓了现行,谁知这其中却另有回环,也拉开了一场更大灾难的序幕。
《猴子回来了》中的男主人公老许从广东逃荒到江西,突破岳丈的层层拦阻终与心仪的唐家姑娘结为夫妻。原本无限美满,却自认为通过与远赴新疆途中特意来跟自己见最后一面的那位“更绝望、更苦”的前未婚妻发生亲热,方算得上是“有情有义”之举,过程不经意中被妻子撞见,最终让深情的妻子步入投洪水而亡的绝地。
《清白史》中的包总则身处一个充满虚伪和欺骗的世界,周围的人为了各自利益不择手段,包括妻子在内的家人均被构陷在自己身上的、“确凿”的出轨证据所蒙蔽,不断给其带来如山的道德压力,好在最后证得清白。
男人追利逐名贪美色是常态,但女人有时也易被内心深处那份渴望真挚情感的本能所蒙蔽,同样做出僭越之事,这在《生活还没给你惩罚吗?》与《录音机》中均有所演绎。唐人爱樱,樱花之美,在于同开同落,是为忠贞高贵之花,男女间互赠,树下吟诗作赋,是为雅事。当代社会现实中的男女同频不易,情忌之影不断重叠遮覆,于这似无穷尽的循环中,构建出曲折且能迷乱彼此的迷宫,让男女深陷其中。
二、笔韵风华:语言艺术与风格特色的共舞
谢小灵有着独特的文学风格,她巧妙地运用各种语言艺术手法,将读者带入一个个充满诗意与哲思的世界。通过细腻的描绘和流畅的叙述,她成功塑造了一系列鲜活的人物形象,让人仿佛置身于故事的现场。如在《上午十一点》中“他们互相成为对方的水域,也互相成为对方的小鱼”这两句,寥寥片语,就构建了一种相互依存、相互滋润的关系,同时也展示了男女亲密无间的动态过程。
书中值得品味的句子和结构不少。《乡村医生》中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在本以为尘埃落定的末尾,又引入故事主人公孙女的补充,让故事整体更加充满张力和反转感,读者在穿梭中体验到一种“罗生门”般的惊奇与深思,结局也具有了开放性。
谢小灵往往通过巧妙的布局和安排,使得整个作品既有层次感又不失连贯性,能给读者带来了极佳的阅读体验。
三、南粤风情:文化底蕴的多元表达
谢小灵籍贯潮州,于广州求学,常年生活在南粤大地。她小说中的南粤特色不仅仅是一种地域背景,更是对文化、风俗、人物性格以及故事情节的丰富与深化。在她的作品中,南粤(含潮汕)的风土人情被巧妙地融入故事之中,使得整个小说充满了浓郁的地方色彩和独特的文化气息。
她善于捕捉南粤地区的独特风情,如《罗曼史》中的“广州夏天能听见鸟的叽喳声”,《汕头,汕头》中的“外婆家里三顿佳肴是来自饶平的蚝仔烙、宵米、宵鹅”,《春桃》中的“以节俭为美、以节俭至上的潮汕人,谁都怕大吃的女人”等等。通过对特定地域的描绘和人物行为的刻画,为读者展现了一个带有特色而又丰富多彩的世界。
《原野的记忆》收录的这九篇小说所表达的内容十分丰富,谢小灵通过文字带领读者穿越时光与空间的隧道,共同感受那片古老土地上的沧桑与温情。这本书以其细腻的笔触和深情的叙述,将我们带入了一片充满故事的原野,让我们与故事中的人物们一同体验生活的酸甜苦辣。在阅读的最后,我们仿佛与那片原野融为一体,它的记忆成为了我们内心的一部分。愿我们在忙碌的生活中,都找到能寄托和慰藉自我心灵的原野。
生命像原野一样绽放
——《原野记忆书》读后感
陈保菊 华南农业大学中文系
谢小灵女士的短篇小说集《原野记忆书》在花城出版社正式出版了,书名跟小说封面繁复的红绿相间的颜色相得益彰,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春天的感觉,鲜亮、活泼、清雅中洋溢着一股自然的蓬勃生命力。扉页上写着“献给我的爸爸——你是完美的人”,文字里流露的炽热的亲情顿时让我有了一读而快的冲动。小说集一共收集了作者九篇短篇小说,分别为《汕头,汕头》、《生活还没给你惩罚吗?》、《罗曼史》、《录音机》、《乡村医生》、《猴子回来了》、《上午十一点》、《春桃》、《清白史》,写的都是普通、卑微、有血有肉、鲜活炽热的生命,他们或柔弱、或强劲、或善良、或骄傲,徜徉于市井小巷、乡村走卒的烟火人生里,却像绿色原野一望无际的春草一样肆意生长,生命力极强,用自己的一辈子捍卫着属于自己的生命华章。
谢小灵作品中的主人公都是生活中的小人物,被卷进时代的洪流里,体验着独属于这个时代的悲喜人生,他们虽然出没于寻常巷陌,但他们同时也是这个时代最具生活底色和民族气质的人物群像。在社会变革的时代,小人物的命运在时代的沉浮下经历着属于他们的快乐与痛苦,他们行走在时代的霓虹灯下、艰难地过着困倦的日子,跌入到无处不在的生存夹缝中,努力寻求出路,渴望掌控属于自己幸福,何其艰难。但也正是通过他们,透视出时代的迷茫、困惑、苦闷。此书写出小人物的精神困境,进而洞察出生命的价值,有着重要的社会意义和文学意义。谢小灵的平凡小人物形象具有一种独特的审美内涵,无一例外都弥漫着一种富于幽怨感的悲剧性,尽管每一个故事的情节不尽相同,但是都走向自己的悲情人生。
《生活还没给你惩罚吗?》中生活到底惩罚了谁,是吉利?还是苏拉?在生活的河流里我们每个人只能顺着河流而下,东奔西突,被动接受命运的安排。吉利是个努力、上进的年轻人,但他出身贫穷、相貌丑陋,他从出生他的命运就不是由他掌控的。他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留在了城里,可村里的恶霸硬要把自己的孙女塞给他做媳妇,他不愿意,公开抗拒恶霸的无理要求,换来的结果就是父母老家被村霸欺负,父母只能半夜离开自己的家乡,躲到一个偏僻的山里度过余生。在单位里,面对美丽的单身女同事苏拉,其他四个单身男同事为了把苏拉追到手,使出浑身解数讨好苏拉,他没有勇气追求,因为自卑,他主动放弃了竞争,唯有拼命的考研。后来事情发生了转机,一次泳泳比赛,苏拉在比赛中泳衣突然脱落,吉利拼命将相机从别人的手中夺过来扔到了河里,避免了一次重大羞辱性事件,有力的保护了苏拉,从而意外获得了苏拉的爱情,这是吉利一辈子少有的高光时刻,他太幸福了。他为了结婚,不惜把父母中的树全部砍掉,并用父亲的棺材板打家具,他想要给苏拉幸福美好的未来。可是阴差阳错,他在一个夜晚跟苏拉不能促成美好之事后,苏拉一时不受控制,与一个外国留学生有了一夜情。接下来吉利苏拉终于结婚了,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美好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吉利感恩他幸福的生活,苏拉也享受着婚后无处不在的幸福。没想到是苏拉生下了个金黄色头发的娃娃,一夜情包不住了,吉利受不了这种打击,果断离开了苏拉和他工作的地方,留下了苏拉一个人独自伤神。吉利苏拉都是奔着幸福而来的两个普通的年轻人,可生活中出现的许多小插曲,从而改变了人生的轨迹,我们在生活里都是命运的陀螺,很多时候我们不能掌控我们的生活,只能在生活的激流里奋力前行。如果在生活里觉得自己渺小无力的时候,我们就负责把命运之舵交给命运吧,我们只负责当下每天的幸福,多关注自己,相信无论哪种生活,只要我们欣然应对,有让人沮丧、幽暗的时候,也有惊喜、愉悦的时候,我们都欣然接受,只负责好好生活就够了,热爱才是生活,我们都需要在生活的河流里去探索自我。
《猴子回来了》的叙事视角非常独特,作者从猴子的角度叙述了美丽的女主人公唐七的悲剧,她善良、美丽,当年不顾父亲的反对,坚决嫁给从广东来到江西的外乡人老许,从此过着普通、幸福、安稳的日子,唐七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放在老公身上,可是一天夜里,她瞧见了老公与另一个女人的故事,唐七的天塌了,没有得到女性朋友小晏的安慰,也没有等到老公当面解释的机会,绝望的投河自尽了。人世间啊,总是在错过,在误会中被卷入命运的魔掌中。在命运面前,我们普通人都把自己的人生交给命运裁决,演绎了一幕幕让人唏嘘不已的悲情故事。
《春桃》里的女孩子春桃似乎是这个世界上被人遗忘的一个可怜女孩孩子,没有人关心她,父母不管她,住在姑父家里,姑父还打骂她,甚至趁游泳的时候猥亵春桃。春桃想尽前方百计逃走,逃到广州被赶回来了,她想从珠海游泳去澳门,过一种不一样的人生,也遥遥无期,她蓬勃的生命无处安放。她必须要做一次反抗,终于机会来了,一次她利用教姑父游泳的机会,把姑父淹死了,她报了仇,从此逃之夭夭。春桃是不服命运的安排,为自己做了最后的反抗,可读来让人产生一种深沉的悲凉感,小人物的生活是多么不易啊,哪怕是一个单纯美好的女孩子。
另外,谢小灵很善于写女性,她小说中的女性在生活里是普通、卑微的,甚至有点固步自封,但她们骨子里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与优越感,这种骄傲是人性的一种不自知,还是来自于不安全感产生的一种自我保护?不得而知,总之,他们是复杂的、在她们身上照见了我们自己,小说像一道光一样照亮了人性的幽微脆弱,通过这些女性得以窥见我们自己的生活困境。在生活中也许骄傲、优越感也是对普通女性的一种保护。
《汕头,汕头》讲述的是外婆的故事,小说刻画了一个生活养尊处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内心特别骄傲,有很强的优越感的传统家庭妇女,她听到丈夫有外遇之后内心无比震惊、愤怒,自尊被大大伤害。外婆出生富裕家庭,婚前被父亲宠溺,婚后被丈夫宠爱,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人到中年,亲侄子的一次告密彻底改变了她的生活。亲之子捏造外公外面有人了,让外婆无比震惊的同时,也大大伤害了她的骄傲,她决定主动出击,去汕头找那个臆想中的第三者算账,狠狠的教训一下那个女人,也让丈夫感受她的威严,她要把内心最深的恨意表达出来,为自己出一口恶气,捍卫自己作为正妻的权利,回去继续做一个受人尊敬、被人羡慕的幸福女人。她不能跟周边的女人一样,她必须幸福,丈夫必须对他百般呵护,才配的上她的骄傲。可是她想错了,那个臆想中的第三者没有出现,她却被几个穿制服的女子带到审讯室审问,并且脱光了她的衣服给她拍照,她受到了奇耻大辱,最后才得知原来丈夫被亲侄子因为“三十万赏金”被诬告为共匪给抓起来了,此时的她突然觉得那个臆想中的第三者仿佛跟她是亲人了,她唯一关心的是丈夫的生死,她渴望找大那个想象中的女人,抱着她大哭一场,让她一起分担自己失去丈夫的痛苦。
《罗曼史》中的女主人公小微是一位清高孤傲的大龄单身女子,她一直生活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不肯从她的骄傲中走出来。她自尊、骄傲、要面子,一步步陷入到生活的窘境中,理所当然的啃老。在她最好的年龄,有优秀的男孩追求她,她百般刁难、考验别人,别人只能沮丧离开。年龄大了以后,当她碰到第二位男友后,她为了把自己嫁出去,放下身段和那个男人相处,可她骨子里还是处处要优越于别人,常常在幽深细微处为难这个中年男人,各种挖苦讽刺,最后这个男人离开了她,她又只剩下她自己了。别人找她化妆,她要价奇高,别人讨价还价,她觉是对艺术的侮辱,降低了她的身价。渐渐的,她在群内就没有生意做了,别人都不给她介绍生意,她干脆什么也不干,靠老家父母卖房子的钱过着啃老的生活,她不愿意从自我打造的优越感里走出来,把自己捧得高高的,却不知道她早已被这个时代抛弃了,她活在自己搭建的象牙塔里面不肯出来,不肯走进烟火人生,慢慢的被人遗忘,自尊心变得越来越脆弱,以致朋友一次简单的聚会对她都是负担,她怕在聚会中心灵受伤害,小心守护着那点脆弱的自尊,表面她被时代抛弃了,实际是她自己抛弃了自己,可她不自知。
《清白史》中支童倩不顾父亲的反对,非常执拗地坚持要把自己从大城市广州嫁到小县城里来,可是她看不起老公家里的人,特别史老公的两个妹妹,她在老公家人面前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可是她的内心又是十分脆弱、没有安全感,对外面的风言风语不经调查,怀疑老公出轨、捕风捉影、居然在自己父亲追悼会上揭发自己老公的行为不端,直到最后真相大白。
谢小灵的小说集《原野记忆书》除了塑造一个又一个性格丰盛、富于魅力的小人物形象外,她的小说的语言也是极美,像诗一样的语言,自然、简练、优美、丰韵,绘画一样的美,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总之她的小说读来迷人、丰富、有幽深的韵味。她小说里的每一个生命都奔走在绿色原野里,努力绽放,演绎出生命的可贵、可爱、可叹、可赞。
记忆即技艺:潮汕故事集的一种写法
——盘点谢小灵的《原野记忆书》中的几篇小说
赵卡
这本书的书名没取好,准确说应该叫“潮汕故事集”,而不是“原野记忆书”,因为潮汕只有一个,原野遍地都是,叫“原野记忆书”,“潮汕故事”的辨识度没了。
废话就此打住,我直接说事儿。
“我外婆……”作者的口气,就像莫言在他的红高粱家族小说里一开口“我父亲……”那样自然。在《汕头,汕头》这篇小说里,“我外婆”仗着自己优越的出身,怀疑丈夫外面有人了(女人的直觉似乎一向准得要命),这对忠诚有特殊要求的她是一种不能接受的现实,于是她找到了那对儿狗男女,话不投机,和那小***厮打起来。——这是“我外婆”途中做得一个梦。谢小灵在这一段叙事上是讨巧的,明显有点冗长了但又让人并不觉得冗长,情绪的细节和流动都有,还都好。接着反转出现了,在车站,“我外婆”被确认为“共匪游击队”的家属,被警察羞辱性地盘查了一番,原来她的丈夫已经被逮捕了,他们怀疑她是来通风报信的。
说到底,作者写得就是一个年代性的革命故事,但可惜的是,这篇小说的后半部分竟然塌了。
《生活还没有给你惩罚吗?》里面的吉利,尽管是大学生,还包了分配,在村里算是出息的人了,但他在本质上和我老家的某种人一样,看起来光鲜实则还是土狗一条,是不折不扣的怂货一个;这样的人,按小说里的一句话——也是主人公的自知之明,是“一个深知自己有诸多缺陷的人”,竟然遇到爱情了。这里面涉及到一个奇怪的民俗,就是打家具被视为婚姻的一种态度。为了得到女主苏拉的婚姻,吉利回到乡下,砍了他家的小树林子,但打家具的材料仍然不够,没办法,把他父亲的棺材板用了。后面的故事就有情趣了,吉利乘公交车去和苏拉见面,谁知车上有个丰乳肥臀女人利用贴身的机会调戏了他,他把持不住自己竟然泄了。这是他的灾难,所以他见到苏拉后,架势都拉开了,老二偏偏硬不起起来,和他的性格一样。后来的故事就有点狗血了,虽说后来的吉利硬了,也娶了苏拉,但十月怀胎后却生出一个金发婴儿,孩子不是他的。
这篇小说有点像有人评价杜拉斯的小说一样,是用“咒语般的语言”写成的,故事黏糊,看起来生活对男主有失公平,作者的用意似乎在反讽;小说结尾女主的留言,或许是一种忏悔形式,但又不像,我只能说,这个结尾平庸了,甚至是陈腐了。
《罗曼史》讲了一个大龄女青年——准确说应该是大龄女中年——的婚恋故事。小说里女主小薇的性格有点桀骜不驯,但在现实面前,她只是一个别人眼中的“老女人”而已,所以当她恳求曾经因追求她而受辱的侯镇长时,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小薇的余生似乎只有不顾一切地“结婚”才会有意义,这是于女性而言的另一种虚无主义,我朋友中有好几个大龄离婚女友和她非常相似,按徐皓峰的话说,“人的特立独行,往往是他只会这个。”直到有一天,小薇碰到了一个退休的上市公司前高管,两人话太投机,像土匪对切口一样拽了些鬼都不信的话后就恋爱了。起初是无性的,一次,他俩开房,因为小薇的大便问题而产生了激烈的争论,还是拽着看似有哲理的道理,但终因话不投机而分道扬镳。
这篇小说写得矫情但有意思,讽刺意味有余但批判性十足,我就喜欢作者这点,女主是故意误导我们的烟雾弹,真正放在解剖台上表演性狂躁的则是秃顶老狼叔。不得不说,我这些年见到的老男人,多数只要超过四十岁,都会像小说里的高正一样,道貌岸然抱着一本为变态自辩的书,几乎没有一个不是歇斯底里的平庸之徒,他们的样子,用拉什迪的小说《愤怒》里的人物马力•索兰卡教授的话说,“真***让人难以接受”。
在《录音机》这篇小说里,作者一开始有个交代,潮汕的某些地方,一个人都会拥有两个名字,真名与绰号。我知道一个很厉害的作家叫陈崇正,潮汕人,他以前有个笔名叫“傻正”,据说也是乳名,陈崇正在他的一篇小说里讲过这个名字的来由,把我当时看乐了。这委实是一种荒唐但也平常的地方风俗,《录音机》这篇小说里的男主叫“傻愚”,当然是绰号,不是真傻,不过他后来做了一件傻事,把命丢了。故事很简单,就是在那个贫困的年代里,傻愚买了一个叫阿春的老婆,他们家族有个华侨老姑,把一个录音机送给傻愚了,两人不会使用,但像宝贝一样供着。有一次阿春的故交来了,为了省一顿招待饭钱,阿春请那人睡了一觉,动作有点大,脚不小心踢到了那个录音机。后来,阿春生了一个孩子,傻愚明知不是自己的,但不嫌弃,因为他深爱着阿春,只是有一天他学会了使用录音机,听到了里面他不该听到的声音,他想删除,可是他没学到删除录音的技术,他恍惚了,走进水里死了。
这是一篇令人伤感的年代小说,也是一篇善良的小说,男主只是想为女主保住一个秘密,就做出了既傻又愚的抉择。作者的着力点其实并不在故事本身上,而是借由这个故事要完成她的一个表达:爱。还能说些什么呢?福楼拜在《包法利夫人》里有句话:“这是命定的。”
《乡村医生》讲一个刁姓女医生在湖吉村行医时的遭遇。小说——不,应该说是散文——温和亦带着伤感,整体书写风格在学福楼拜,用乏味的细节之针线缝缀起一个不那么过分沉闷的故事来,不得不说这也是作者的一项了不起的本事。
一只猴子讲述的流浪汉的爱情故事,里面浸透着很多幽默和伤感——读完《猴子回来了》这篇小说,我对猴子的口吻一点也不感到违和。倒不是说作者别出心裁,小说还是靠大量的回忆勾连起了各人的际遇,误会、出走、死亡等等,作者在叙事上极不节制,且狗的视角也非一以贯之,调性松弛、空洞不乏浮夸,但阴差阳错,作者在这篇小说中将作者性写入了文本中。
《上午十一点》讲一个弱视到近盲的人在一个家庭里的疏离感觉。这篇小说不长,像散文,叙述的形式是经验的,在调性上和作者的其他小说有些差异,生理上有隐疾的人都会共情这个讲述者,每个人都曾困在某些事情里,开始不自知,等知道了才发觉他已被生活中的某些东西所绑架。
物质上的穷和精神上的苦,不止《春桃》这篇,几乎所有的小说都是这样显得有些肤浅的底色,我有点怀疑,甚至觉得作者是在一种概念先行的情况下,郑重其事地捏造出道德的困境以完成她的表现习惯。《春桃》这篇小说里,包括父母、姑丈在内的人都神经不太正常,像恶毒的怪物。抛开故事不说,我特别想提醒作者一声,可能受刘震云的影响或启发,充斥在叙述中的比喻太多了,生动是生动,但品味甜腻,如此滥用并不好,给人一种强烈的刻意感和压迫感。
一个出轨的男人为什么会遭到家里人一致的反对呢?答案既不是感情也不是亲情,而是经济,因为他持续不断地给别的女人钱,导致家里的项目陷入困境,犯了众怒。在《清白史》这篇小说里,男主包饵渡看似陷入了经济困境中,实则是被道德的声讨围追堵截,他得和家里每个人交锋、较量,以证自己的清白——这个结尾我觉得太牵强了,原来是有个同名同姓的人在干他根本没做过的那些事。
和这本书里的其他小说一样,作者的书写记忆围绕着一个“道德”问题,让故事具有议题感。我觉得,书写“道德”故事对作者而言还是有一定风险的,难免在说不清的互为因果上动干戈,难免轻浮和虚假,好在作者有她擅长的技艺处理这些问题。
一共九篇小说,我拉拉杂杂说了以上这些,没别的意思,就为证明我把这本书里的小说一篇不落都看过了。总体感觉,谢小灵写得比较松弛,幽默,耐心,弱情节,令人叫绝的比喻比比皆是,年代感也非常突出,能在一成不变的困境里拉满戏剧性,很值得一读再读。
2024-04-11 呼和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