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围棋人生
日本的围棋规则是比较双方围地的大小,而中国的规则却有所不同,在棋盘上活着的棋子多的一方是取胜的一方。我认为比起胜负来说,那是生存权的象征。
——吴清源
围棋,一场充满哲学韵味的游戏。源自古老的棋艺,历经千百年的沉淀,演进成为流传至今的深邃文化。行棋前冥思苦想,谋定而后动,方能寻得精妙一着。
围棋又名手谈,对弈双方虽然不用语言对话,但每一手棋都仿佛在思想的维度征询对手的意见:同意,棋局便徐徐前进;不同意,便是一场昏天暗地的厮杀。性格不同,每个棋手也棋风各异。日本棋手武宫正树大开大合,战斗是棋局的主题;韩国棋手李昌镐隐忍全局,静待手失误给与一击致命;中国天才罗洗河剑走偏锋,布下天罗地网等待对手走入陷阱。
五岁时,我跟随着父亲的教诲,开始接触围棋。初学围棋,是在后院的一棵批把树下,父亲摆上五个小桌,每周给我和另外四个同事的小孩上课。由于别的小朋友是一周一次,我每天还要接受父亲的私教,因此别的小朋友很快便不是我的对手。
第二年,父亲把我送到了少年宫。来这里学棋的小朋友都是零基础,而我已经训练了一年,在实力完全不对等的砍瓜切菜了两个月后,父亲便把我送到了更专业的成都棋院。
彼时的棋院鱼龙混杂,棋院外熙攘的人群贩卖声喧闹不止,棋院一楼聚集着江湖各路棋友,开水激发的茶香和刺激的烟味混合在一起,天花板的风扇把落子声、输棋的咒骂声和看棋人的指点声均匀的吹满厅堂的每一个角落。二楼是一群训练的小朋友,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了实力相当的对手。彼时冯小刚导演的《甲方乙方》刚刚上映,与棋院相隔100米的电影院每晚拿着大喇叭喊着宣传语。我们就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进行需要极度安静的脑力训练。
一年后,父亲再次作出决定,将我送去了更为专业的围棋道场。相比之前的所有学校,这里就显得相当专业。我印象中道场进门摆着一排电脑,每天上课前,学生们需要在电脑上做一套死活题,完全做对才能进入教室,如果你做得很慢,又不想错过课程,就得提前很久到校做题。对于小朋友而言,长大一岁,智力的提升都很大,而我恰好是这个道场的最小的孩子。我的对手平均都比我大两到三岁,这对我来说就是智力上的碾压。进入道场每天比赛,但我几乎两个月才能赢一盘棋,棋力涨的很快,但之前积累的信心在这里瞬间崩塌,打下业余1段后,也很快对围棋失去了兴趣。道场里除了我这样的小朋友,还住着一群十四五岁的哥哥姐姐,他们是放弃了学业准备冲击职业的棋手。他们是我们中的翘楚,但后来我才知道,对于职业棋手来说十四岁已经太晚了。
对于小朋友而言,黑白交错固然有趣,但基础训练终究枯燥。长大成人后,我有了更多的耐心重新审视围棋这项游戏,也看到了一些小时候看不到的内容。小时候教练常说的棋如人生,我也总算能理解一点皮毛。棋手终生钻研黑白棋子怎样在棋盘上活的更好,我们也在探索怎样有意义的渡过人生中的每一天。
落子无悔,人生亦然。对于每一步棋而言,失败和挫折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对于整个棋局来说还很漫长,如何在后半盘反败为胜,学会放下一时的失败,向前看,别回头,才是我们在人生的旅途中勇往直前的方向。
人们常常纠结,听了很多道理,却依旧过不好这一生。围棋大师吴清源早就在自己的书中给出了答案:“从拿起棋子之后的80年来,我从来不把围棋当做胜负来考虑。无论输赢,只要下出了最善的一手,那就是成功的一局。”
只要过好了每一天,就能过好自己的一整个人生。(作者:科锐得公司 程功成)